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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7章 廝守到老【正文結局】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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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。”老太太眼光毒辣,“你當我沒見過他身邊別的女人?妖裏妖氣,眼神就寫著算計和野心,可你不一樣,月月,你是個善良的孩子,你沒有圖謀,你能讓阿賀安定下來。”

裴月哪兒敢有那種非分之想,忙搖頭,“他不喜歡我的,奶奶,他一時興趣沒消退,不定那天厭倦了,我們就結束了。”

“那你跟他多久了?”

裴月認真地算了算,“斷斷續續的……兩年半了吧……”

“那可真不短。”老太太嘖嘖稱奇,“我可沒見過誰跟他在一起兩年半,之前兩年過年,他跟你在一塊兒嗎?”

裴月不好撒謊,只好點點頭。

“那你可不就是不一樣。”老太太嘆息,“每年過年,他都要回去,跟他爸大吵一架……他那幾天心情總是不好的,他媽媽就是過年的時候沒的……”

裴月才知道每年過年的時候,賀敬西那般暴躁的原因。

他媽媽在他被賀家人帶走的那年春節,一個人溺死在了家裏的浴缸。

賀敬西為這件事,一直跟他爸爸怨恨很深,父子倆跟仇人一樣,見面就要爆發。

老太太給她塞錢,“月月,答應奶奶,不管你能跟阿賀在一起多久,有一天算一天,好好開導他,安慰他,讓他盡量地放下過去,走出陰霾,他那個性格,我真的很怕他沖動走極端,我看著他長大的,知道像你這樣能在他旁邊這麽久的,真沒有別人了,你有那個能力,你幫幫奶奶,幫我看著他,別讓他走上歧途。”

裴月不敢要錢,也不敢答應,她有自知之明,賀敬西對她真沒那麽特別,她還想管他的閑事呢,她每天自保都要絞盡腦汁了。

賀敬西回家就聽見老太太猛誇裴月,轉頭就來找裴月的麻煩。

把她丟床上,捏著她頸子,“你跟我奶奶說什麽了?她整天誇你,還叫我好好對你,行啊你,挺有手段!”

裴月差點被掐斷氣,“我什麽都沒說!你奶奶這麽大年紀了,我總不能在她面前放肆吧?”

賀敬西冷眼看著她,忽然覺得這女人的心機藏得深。

老太太把她看的很特別,大概就是覺得她在他身邊時日多,和旁人不一樣,再加上她外表極具欺騙性,單純幹凈,長輩看了就會喜歡的類型。

老太太竟然要他在過節的時候把裴月帶回家去,儼然把她當成他的準女友,還提醒他盡早成家安分下來。

他成不成家另說,這麽個花錢就能買的女人,被他奶奶當成他的未婚妻,這讓他十分惡心。

對她頓時沒興趣了,起身打發道,“剩下的賬一筆勾銷了,我睡你睡夠了——收拾東西滾,別讓我再看到你。”

裴月著實驚愕了一陣子。

賀敬西把她留在家裏的一些貼身衣物和用品隨手扔地上,“還有,給我當心點,別亂勾搭,哪天讓我看到熟人帶你出來,惡心到我,我饒不了你。”

裴月見他是說真的,爬起來就去拿包收拾東西,她留的東西也不多,只是前陣子他新鮮勁兒沒過,幾乎天天要找她,她第二天很難打起精神走,就會經常留宿,漸漸地就會放一些常用的東西在這。

也不多,一個背包就裝下了。

臨走她看了他一眼,他已經轉下樓去了,多一眼都沒看她。

這就結束了嗎?

她還有些難以置信,好像刑期未滿卻突然被釋放的囚徒,生怕是個幻夢。

看他已經不見蹤影了,她知道是真的了,急忙扭頭跑了,晚走一秒都是她犯賤。

——

秋天緩緩來臨。

裴月回到當初的生活軌跡,不用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,日子樸素一些,卻也感覺輕松不少。

因為這學期課業特別多,她打工的機會減少,留在學校的時間更多。

十一的時候她們校慶,她以往並不常參與,今年有空,系裏缺個節目,把她拉上去充數,她也沒推辭。

跳了一曲某國外人氣女團的勁舞,她平時在社會上工作的時候多,接觸的也大多是外面那些市儈的成年人,身為學生,反而很久沒體會到校園裏那單純熱烈的氣氛了。

一時間,臺下的熱情回應,讓她心潮澎湃,來了興致,一曲舞跳的格外帶勁兒。

全場的氣氛都被點燃了,尖叫聲掀翻體育場。

裴月跳到出汗,下了臺,幾個同學紛紛來誇讚她。

沈未蘇幫她遞了毛巾,“行啊,我剛才在後臺,已經有好幾個男生來打聽你了,我看很快你就要脫單嘍。”

裴月擦了擦汗,笑著,“別瞎說啊,我要是脫不了單,我可找你負責。”

結果真的一語成讖,她那天的表演令很多人驚艷,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,她收到的情書和各種邀約數不勝數。

裴月沒心思談戀愛,全都一一婉拒了。

但有一個人,卻一直堅持著,那份耐力和溫柔讓裴月幾乎動搖了。

和其他人直白的表白不一樣,裴月會在每個下雨天收到一把雨傘,和一杯熱騰騰的三分甜奶茶。

校慶表演的熱度退掉,那些因此而興起的追求者也大多數都散了,唯獨這個人,仍是堅持了幾個月,不留姓名,隔幾天就會送一些吃的和用的給她。

裴月並沒那個心思,時間久了見對方仍不放棄,就想著主動找到對方說清楚。

入冬後的某天,她特地早到學校,正碰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一袋炒栗子進了教室,放到她的座位上後,還放了張紙條在下面壓著。

那人放完了要走,擡頭就看到裴月進來。

他臉色騰地紅了,有些緊張地說,“嗨……裴月同學,我想也是時候跟你自我介紹一下了,我叫鐘辰,是隔壁鋼琴表演專業的。你願意跟我做個朋友嗎?”

裴月看著他,忽然楞了楞,鐘辰的笑容和目光,讓她一下子覺得特別熟悉,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。

烏雲小姐34

轉眼又是一年年關。

要過年的前兩天,賀家老太太特地給賀敬西打了個電話,讓他提前回去一趟。

賀敬西提了禮品去了奶奶那。

進了屋,看他就自己來的,老太太問道,“怎麽就你自己?月月呢?”

“誰?”賀敬西露出茫然。

“你少跟我裝,你那個小女朋友呢?娃娃臉,特別乖的那個!月月!”

“奶奶您別逗我了行嗎?我說了很多次了,那不是女朋友,頂多就是個玩伴。”賀敬西放了禮物,“我明天出國度假,過年就不回來了,奶奶,孫子提前給您拜個年。”

說著作揖,老太太瞪著他,“你跟誰度假去?是跟月月嗎?”

“早分了。”賀敬西看看時間,不想聽老太太啰嗦,“我公司裏還有點事,趕時間就先走了啊。”

老太太氣得罵,“你這個混小子,你什麽眼光你,就前兩天你跟著傳緋聞的那個小明星,長得跟個妖精似的,你跟月月分了,你找了個妖精?我不答應,要是讓我看到你領那個妖精回來,我見一次打你一次!”

賀敬西哭笑不得的,“奶奶,我誰也不領,我沒玩夠呢,我又不結婚,都是玩玩的,你別管那些了行嗎?”

“玩什麽玩?你也老大不小了,還打算玩一輩子嗎?你大嫂都懷孕了,你大哥就要當父親了,我不說你別的,你真的甘願一輩子被你大哥壓著擡不起頭嗎?奶奶知道你不是什麽計較都沒有的糊塗人,你想做好公司裏的職務,家庭上你也不能太不當回事啊!盡早安頓下來,好好拼事業,還跟那些狐朋狗友學的整天瞎玩,我打你信不信!”

賀敬西知道,整個賀家唯一真心愛護他,希望他好的,只有把他從小帶大的老太太。

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,父親雖然不願意承認他,卻也不能讓他流落在外。

他小時候被強行帶回來,卻在那個家裏成了多餘的外人,老太太直接把他接走,自小就養在膝下。

“我知道了奶奶,再過兩年吧,到三十歲有合適的人選我就成家。”

“我看月月就蠻好。”老太太仍念叨,“比你以前那些這個小姐,那個千金的,都好,心眼單純善良,是個懂事的好孩子,每次請她吃飯都不貪多也不揮霍,咱們身邊,哪兒見過把剩菜打包的啊,她這樣節儉的,我可真好多年沒見過了。”

“奶奶,寒酸就寒酸,你別美化她行嗎。”賀敬西嗤之以鼻,看老太太變了臉,趕忙溜了。

從老太太那出來,他驅車回家。

馬上過年了,路上偶爾有鞭炮聲傳來,放眼看去,到處紅彤彤的一片喜氣。

到了家,他進門的時候看了看,沒燈籠,沒春聯,和別家,似乎是有點不一樣。

他這些年也沒貼過,去年貼的,沒多久他嫌醜,讓裴月給撕了。

他進屋倒酒喝,電話響,他帶著幾分醉意地接了。

那頭的女人嬌糯地叫他,“賀少,我今晚去你那住吧,明早一起去機場好不好嘛?”

他隨口應付了,酒勁兒湧上來,躺在沙發上睡了。

睡一覺,迷迷糊糊地覺得身上有點冷,剛掀開眼皮,就聽見有女人小聲的笑。

他擰著眉起身,走到偏廳,就見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,“我明天跟賀少出國度假,你羨慕也沒用,誰叫我有魅力呢!購物清單我都列好了,那個包我肯定要的……當然吃藥推遲了!胸疼死了,不過沒辦法啊,跟他出去,來那個怎麽可以,那個藥還蠻有效的,回頭我推薦給你……對了,你上次介紹我的美體館,真的好厲害,把我那兒漂得粉粉的,可嫩了,哈哈……保準兒迷得他欲罷不能……”

賀敬西也不知道是喝了酒,還是睡一覺著了涼,感覺頭重腳輕,身上一陣陣發冷。

那女人聽見動靜,趕緊放下電話,跑過來鉆進他懷裏,撒嬌道,“賀少,你醒啦!我們等一下出去吃好不好?吃法餐?還是吃日料?”

賀敬西本來就不舒服,一聞到她身上那股濃烈的脂粉味,頓時更惡心了幾分,擡手推開她,“離我遠點,噴的什麽香水,難聞。”

那女人聞了聞身上,“怎麽會啊,你以前說過這個味道香的啊?很經典的味道呢!”

賀敬西只想安靜地睡會兒,或者吃點清淡的粥,他走到沙發旁,掏出煙點了,恍恍惚惚的,覺得好像曾經有過那樣的時刻,他喝多了,或是睡起來,有人對他說,廚房燉了湯,煮了粥,問他要不要喝一點。

他忽然覺得心煩氣躁的,那女人還往他身上湊,求歡的手往他身上摸。

賀敬西一陣煩躁,擡手把人狠狠推開了,惱火道,“給我滾,聽見沒有!”

那女人嚇了一跳,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翻臉,不過他這個人就是這樣,脾氣反覆無常的。

女人仍陪著小心,“賀少,你不喜歡這個香水,我馬上去洗了,人家買了新的內衣,可好看了,換給你看好不好……”

賀敬西冷冷地掃一眼,擡手將煙頭丟過去,“我他媽讓你滾!再廢話弄死你!”

那女人差點被燙了,嚇得尖叫一聲,見他是真的惱了,知道這人惹不起,馬上拎了包扭頭跑了。

賀敬西跌坐在沙發上,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,低頭看,是地毯上被煙頭燙出了個大洞。

他煩躁地起身,端了水澆在上面。

昂貴的手編羊絨地毯,一寸堪比黃金,就這麽毀了,他一點感覺也沒有。

他只覺得頭疼得緊,心裏煩躁的厲害,一股無處安放的怒火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洩。

——

雪花飄飄。

新年到來,這一年裴月不需要再找借口離開家了,但陸凜的媽媽給他打電話,讓他去外地一起過年。

陸凜有好幾年沒見到他媽了,接到電話的時候卻猶豫了。

裴月挺替他高興的,幫他上網訂票,“去看看吧!順便玩玩,你不是沒去過Q市嗎,那邊也有海的!”

陸凜看著她,“月姐,你跟我一起去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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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不傻,我去幹嘛。”裴月幫他訂了票,“去吧,不用不放心我,家裏買了這麽多吃的,夠我吃好多天了,要是懶得做飯,我還能去我姑姑家蹭飯。”

陸凜確實是放不下她,讓她一個人過年,他想想就覺得自己不應該走。

裴月好說歹說的,陸凜才決定去他媽媽那過年。

臨走,做了好些耐儲存的吃的給她,醬牛肉,皮凍,還炸了一大鍋肉丸子。

裴月一邊守著鍋邊吃,一邊讚嘆,“行啊老弟,這手藝讓我想起我姥姥的味道了,真好吃,你可太有天賦了。”

陸凜看著她吃的高興,也笑了,他是認真學過的,她手藝不精也不愛做飯,他閑暇時上網就愛看各種菜譜和美食博主,放假的時候還特地去了附近一家老字號的家常菜館打工,偷師了不少本事。

裴月正吃肉丸子,弄的一手油,陸凜去拿了紙巾,拉著她的手給她一根根擦幹凈手指,叮囑道,“月姐,我一個星期就回來,你要是不去姑姑家,晚上不要出去了,又冷又黑,我不放心。那袋子煙花,等我回來一起放。”

裴月被肉丸子香暈了,也沒註意到他給她擦嘴的時候,那溫柔得要滴出水來的目光。

二十九的時候,陸凜一大早就出發去了火車站。

裴月睡起來的時候,桌上擺著做好的早餐。

臭小子。

她一邊吃,一邊感慨,將來也不知道哪個姑娘有福氣嫁給他。

努力學習,高度自律,無不良嗜好,勤儉持家,妥妥的好男人麽。

而且現在,那小子長得又高又帥的,剛滿17歲,已經184了,這幾年每年都保持在五厘米以上的漲速,虧得裴月前幾年還為了他矮小的身高犯愁。

她邊吃,邊聽著外面的鞭炮聲,忽然覺得家裏空蕩蕩的。

正坐著發呆,手機響。

她過去接了,那頭傳來個陽光的嗓音,“裴同學,我今天想邀請你一起去公園滑冰,你有時間嗎?”

是鐘辰。

裴月心裏湧起細微的暖流,這幾個月,他並不熱烈地追求她,卻一直在默默地照顧她,關註她。

說不感動是假的,裴月在感情上,一直是空白狀態,她跟賀敬西在一起的兩年多,純粹的身體交易,彼此之間,並沒有感情可言。

她這個年紀了,沒談過真正的戀愛,在面對異性執著溫柔的追求時,她心裏,也有一點點難以壓制的期許。

她看著窗外,心想,或許一起出去,度過一個孤獨的春節,也不算什麽吧。

她想去。

也這樣做了。

和鐘辰在公園門口見面,他穿著黑色的大羽絨服,圍著圍巾,看到她氣喘籲籲地跑來,連忙迎上去,說,“怎麽沒戴圍巾?會冷的!”

說著,摘掉圍巾給她圍上。

帶著他的體溫,罩上裴月的脖子,她一下子感覺身上都暖和了起來。

“謝謝,我不冷,你……”裴月想摘掉還給他,鐘辰按著她的手,“你戴著,我穿得厚,女生不抗凍的!”

碰到她柔軟的手,鐘辰紅了臉,急忙收回去。

裴月被他拉著去租冰鞋,他們上體育課的時候學過滑冰,裴月滑的一般,鐘辰是個高手,上了冰如履平地,繞著她滑得飛快。

裴月挺高興的,她平時沒什麽朋友,陸凜跟她雖然親近,但也是姐弟的那種親情,和同年齡的異性,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接觸。

她滑得不快,鐘辰就背過身,倒著拉她滑。

風刮在臉上,是冷的,可是倆人都覺得身上從裏到外都是熱的。

玩了好一會兒,裴月滑不動了,也冷了,鐘辰適時地拉著她停下來,“冷了吧?我們去吃飯吧,我知道有一家火鍋店很好吃,這個天氣,吃個熱騰騰的牛油鍋,一準兒的暖和起來。”

裴月凍得兩邊臉頰通紅,笑著看他,“好啊。”

她真的不太抗凍,鐘辰看著她凍紅的臉,摘掉手套,用溫熱的掌心貼上去給她焐熱。

裴月下意識地想躲,鐘辰傾身過來,用雙臂夾著她肩膀,制止她,“別躲我,裴月,你知道我喜歡你嗎?”

猝不及防的表白,裴月臉色更紅了幾分,她知道他對自己有點好感,但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。

她下意識地感到害怕,也慚愧,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鐘辰給她揉了揉臉頰,知道她是害羞了,軟聲說,“我太突然了是嗎?嚇到你了,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我其實也沒追過女孩,原諒我的冒失。但我說喜歡你,是真的。”

大男孩的臉色也是通紅的,眼神卻明亮透徹。

有那麽一瞬裴月心裏生出一些感動。

她從來沒感受過這樣溫柔的呵護,有人說喜歡她,這樣小心翼翼地望著她,生怕她生氣。

她不禁想,原來自己也能被這樣溫柔對待,也有人覺得她值得。

她眼眶發酸。

倆人都不太通曉感情之事,接下來都有些茫然。

兩人一起下冰場,誰也沒留意飛馳過來的一個孩子。

等那孩子到跟前了,鐘辰才反應過來,拽了一把裴月,下一秒,那孩子沖上來,和鐘辰狠狠撞到一起。

——

醫院。

賀敬西剛打完針下來,這兩天忽然之間著涼病倒,度假毫無興致,年也就那樣自己在家過。

保姆讓放假回家了,他一天三餐就在家裏,讓餐廳送外賣過來。

連聲的咳嗽震得他胸口疼,他進了電梯,降了兩層樓後,骨科上來兩個人。

一對年輕男女互相攙扶著,很是親密地走進來。

四目相對的片刻,那女人微弱一震,卻飛快地低下頭,當做沒看見一樣,和那個年輕男人一起站到了另一側。

電梯下降。

裴月感覺後背爬上陣陣針刺感。

她看到了賀敬西。

那一瞬間她心裏湧起恐懼,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。

坦然打招呼做不到,他們倆也沒那樣的情分,何況,鐘辰還在她旁邊呢,她要怎麽介紹?

她只好當沒看見,埋頭當鴕鳥。

顯然,她的舉動令身後的人生出了不滿,電梯裏明明安靜一片,可裴月卻仿佛聽到了賀敬西沈沈的,帶著冷意的鼻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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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月正站在那兒渾身僵硬,偏偏旁邊的鐘辰湊到她耳旁,親密地和她說話。

“等一下我們先去吃飯吧,辛苦你這麽冷的天還陪我來檢查。”

裴月明明沒做錯什麽,但卻滿心的不安和別扭,甚至不敢和鐘辰多說話,低聲說,“不吃了……你手不方便,先回家吧……”

“那我先送你。”鐘辰看不出來她的窘迫,電梯暫停,有人踏入,他伸手摟住裴月的肩膀,將她收到自己的身前,看起來,像是摟著她一樣。

裴月漲紅了臉,有些氣短地掙開了他。

鐘辰當她害羞了,默默地側身,保護她不被外面的人擁擠到。

賀敬西靠在後面,懶懶地看著這一幕,嘴角挑起個嘲諷的弧度。

——

從電梯出來,裴月腳步如飛地逃離了醫院。

鐘辰一路上跟她說話,她都心不在焉的,混亂地回了家,都不記得最後鐘辰跟她說的是什麽。

裴月躲在溫暖的家裏,好久才感覺冰冷的身上恢覆了血流。

天快黑了,她餓得前胸貼後背,去廚房翻冰箱,把陸凜給她留的吃的拿出來加熱。

正蒸丸子,鍋裏煮了粥,就聽見有人敲門。

隔壁住的大娘,知道她跟陸凜姐弟倆無依無靠,很是心疼他們,每年過年,都會送些親手蒸的糕餅來。

裴月當是大娘送東西來,連忙跑過去開門。

走廊的感應燈不太靈敏,外面一片黑,她隨手就把門打開了。

看到賀敬西站在外面的一瞬,裴月頓時感覺自己的魂嚇丟了,下意識地就要關門。

她的舉動登時把賀敬西激怒了,他手臂插進來,一把將門拽開了。

裴月差點給拽出去,松了手,慌裏慌張地後退,防備地看著他,“賀少……你……你要幹什麽?”

賀敬西目光陰沈地看著她,邁步進門,回手把門給關上了。

裴月心跳到嗓子眼,她後悔不該放松警惕的,她遇到賀敬西的時候,就感覺到了不妥當,可是她沒真的設想過他會來找自己。

賀敬西掃了眼這間小屋,比起兩年前初次來的時候,變了一些,像是重新裝修過,比之從前,這裏不那麽寒酸了。

哦,家具是新的,冰箱換了大的,重新鋪了地板,刷了墻壁,屋子不再是那樣老破舊的裝修,有點兒樣子了。

裴月見他看著屋子,耳根處有些發燙。

家裏是重新裝修了,她從賀敬西那弄到的錢,原來的裝潢太老舊了,是老年人的審美,現在重裝後整個屋子黑白色調,簡潔又時尚了。

她還沒學會心安理得的花別人的錢,被他審視地看著這一切,她默了默,喃喃地說,“賀少……新年快樂……我今天在醫院看到你,覺得不是很方便,才沒有跟你打招呼……”

她才正面看他一眼,發現他兩眼有些紅,眼底是沒有休息好的泛青,下巴有胡茬,樣子是帶病的憔悴。

她軟聲問,“賀少,你生病了嗎?”

為了自保,也是沒那個必要和他結仇,裴月給他倒水,問他,“賀少……你吃了晚飯沒有?我正煮粥,要不要吃一點?”

賀敬西看著她遞來面前的熱水,廚房的鍋沸滾著,有谷物的甜香飄散出來。

他心裏狠。狠一動,擡手掐著她的後頸將人帶過來,低頭重重碾上她的唇。

裴月嚇慘了,水杯灑得到處都是,她胡亂地掙紮,“賀少!”

賀敬西拿開水杯扔到桌上,帶著她步伐淩亂地往臨近的那張單人床走。

裴月猛烈地抗拒,“賀少!不要這樣!我們已經結束了!”

賀敬西捂住她的嘴,推她倒下,埋首啃咬她雪膩的頸子。

裴月猛烈踢蹬,這是陸凜的床,她和賀敬西躺在這裏,她罪惡到渾身不適。

她感覺領口有涼意撲落,瞪大了眼睛,按著他的手,張口就咬,他吃痛松開的時候,她一骨碌爬起來,合攏衣襟,怒視著他,“賀少,你是不是病了不清醒?我們已經不是那種關系了,請你離開我的家好嗎!”

賀敬西擡起手,用拇指擦了擦嘴角濡濕的水痕,仍是用那種陰沈難測的眼神盯著她。

他不說話,裴月心裏愈發沒底,知道這人不好惹,她也不敢和他太硬碰硬,軟著語氣說,“賀少,您看,上次是您說的,不想再看到我,今天是個意外,我保證再也不去那家醫院,再也不會出現在你跟前……”

看她那誠惶誠恐的樣子,巴不得把他趕緊送走,仿佛他是個瘟神。

賀敬西從褲袋掏出煙盒,拿了一根點燃,吸了口,說她,“是啊,我說過,別讓我再看到你,可你讓我看見了,你說怎麽辦吧?”

裴月暗罵他有病,嘴上哀求,“賀少,您看我這裏不禁放煙火,外面等一會就會放起鞭炮,又吵鬧碎屑又臟,您車停哪裏了,別給碰壞了,我送您下去吧?”

裴月正和他周旋,忽然聞到廚房有糊味,猛然想起鍋裏還蒸東西,叫了一聲趕緊跑過去關火。

火滅的一瞬,她忽然聽見啪嗒一聲開關按動,隨後屋子裏的燈滅了,昏暗裏,男人從身後貼上來,深重呼吸落在她後頸,惹得她僵硬發顫。

黑暗讓人的膽子放大,她急得咬牙道,“賀敬西!你不是讓我別跟你熟人勾搭嗎?我又沒有!你幹嘛揪著我不放!”

他掐著她臉頰,迫使她張開嘴,他抵進去,探索那熟悉的,想念的味道。

他總算知道心裏漫漲著叫囂著的情緒從何而來了,就在這一刻,就在這懷中落實熟悉的一切,那壓抑多時的滿腔波濤終於沖破阻攔決堤而出。

“賀敬西!”裴月給他鉗住雙臂,帶著哭音地抗拒,“你放過我!我不要了,我真的不能再那樣……”

他撫觸著她那裏的紋身,指尖發燙,“你說了不算,我忽然怪想念你,所以,你欠我的債還得繼續還……”

,哪怕他正在病中。

她最後只默默地,求他回她臥室,別在陸凜的床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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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燃放起煙火,陣陣爆裂的聲響回蕩在樓群之間。

裴月側躺在那兒,看著窗外騰起的一朵朵焰火。

過年了啊。

旁人都是喜氣洋洋的,只有她每年過年都像是在歷劫。

腰上的大手緊了緊,她才驀地回過神,將身體蜷縮起來,透出一股防備和排斥。

賀敬西也不介意,低頭用唇沿著她肩膀游走,心情似乎很好地說,“這房子太爛了,別住了,等會兒收拾東西,搬來我那。”

她疲憊地說,“我弟下周回來……我不放心他自己在家……”

“哦?你弟在一中念書,叫陸凜是吧?”他竟然都記得,他淡聲道,“讓你弟也搬過來,我那有的是地方給他住。”

裴月嚇得後背發涼,咬咬牙,“不用,他不用……”

賀敬西不冷不熱地笑了聲,“你不搬也可以,我陪你在這住,等你弟回來,幾年沒見,你弟不會還那麽矮吧?”

裴月將身體蜷縮得緊緊的,看著窗外暗淡的夜色,啞聲說,“我搬……一會兒就搬……”

“嗯,乖。”賀敬西也累了,滿意地將下頜抵在她肩窩。

她身上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,讓他堵塞的嗅覺暢通了不少。

這間簡陋破舊的房子,他卻睡得很舒服,病了這幾天,還是頭一次能入睡得這麽深。

——

麗宮。

裴月將行李放入櫃子,下樓去準備飯菜。

她本來就不愛做飯,對吃的也沒要求,陸凜在家,他愛做,她巴不得吃現成的。

現在自己動手,倒是有些陌生,對著一塊上好的牛肉半天不知該如何下手。

手機響,她看了眼,是陸凜給她發視頻。

她人在麗宮裏不敢接,轉換了語音通話,那頭的人問她,“月姐,吃的還夠嗎?我買了票,後天就回來了。”

“怎麽提前了?”

陸凜默了默,只說,“我想回家了。”

裴月感覺到他不是很高興,她內心裏也和陸凜有一樣的感覺,她也想回家,這豪華的麗宮,對她只是個黃金鳥籠罷了。

“嗯……”裴月切牛肉,“幾點的車,我去接你。”

“不要了,太冷了,我自己回去就好,我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。”陸凜和她說幾句話,心情就好了起來,“我還有個好消息,想跟你分享。”

“什麽啊?現在就說。”

“不行,當面說。電話裏說就沒那種感覺了。”

裴月不自覺地嘴角上挑,“切,臭小子還賣關子。”

賀敬西過來的時候,就見她一臉溫柔地對著電話說話,那神態,知道的是她跟她弟弟說話,不知道的,還以為是情人間在喃語。

聽見賀敬西開冰箱,裴月嚇一跳,來不及跟陸凜道別就掛斷了通話。

賀敬西轉眼斜她,看她臉色通紅,嘲諷道,“怎麽?見不得人?怕你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?”

裴月臉上的紅退掉,多了幾分白,哀求他,“賀少……他正是念書的要緊時候,我不想影響他……他年紀還小,會胡思亂想……”

賀敬西懶得理她,催促道,“你到底會不會做飯?弄了半天肉都沒切?”

“我煮了一道湯了。”裴月觀察著他,見他面色平平沒有波動,試探地問,“賀少,我弟後天回來,他在外地過的年,我想回去看他一下,他還沒成年,我想照料他一下就回來,就一天行嗎?”

他沒說行或不行,目光掃著她,“你跟你弟感情很好?”

“嗯……我們倆從小就相依為命,父母都不管我們。”

裴月說她跟陸凜是同母異父的姐弟,賀敬西自然也不會為了這點事去探查,而且,他也對她家庭的混亂狀況沒興趣知道。

他拉開啤酒罐,喝了兩口,斜著看她一眼,紮著圍裙,長發松挽,素著一張年輕俏麗的臉,有點良家可欺的味道。

他湧上熱意,邪惡地說,“行啊,不過要看你今晚賣不賣力氣。”

裴月氣促一下,紅著臉說,“賀少……你病還沒好,別喝酒了……”

她不說話還好,她一說話,他連晚上都不想等了,過去扯開她圍裙動起手來。

——

賀敬西最後放她回家兩天。

給了她一串車鑰匙,讓她開車去。

她不敢開,他給的車是上百萬的豪車,她開壞了根本賠不起,況且,她開這個車回去,萬一被熟人看到了,她根本解釋不清。

賀敬西看她推三阻四的,嫌棄地說,“爛泥扶不上墻,窮酸樣。”

裴月朝他笑笑平息他的不快,省得他跟自己為難,他今天有事要去公司,沒跟她太計較,順路捎她一程,把她扔在車站就走了。

裴月早早回到家,將家裏收拾了一遍,她跟賀敬西在家裏做過壞事,她就有心虛的感覺,把床單和被罩枕巾全都抽下來仔仔細細地洗了。

陸凜是下午到的,一進屋,凍得耳朵都通紅,開門的前一刻,他還心事重重的,開門看到裴月,他頓時雲開霧散,將大包小包的放下,“月姐。我回來了。”

裴月將東西拿進屋,給他拿拖鞋,“你幹嘛坐淩晨的車啊,那豈不是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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